苹果和图雅

一个影片的场景，并不一定是情节套路上的必然安排，但一定是总体构思的必然设计。《苹果》的开头场景，情节关联的意义并不大，林老板在旅馆里等一个卖淫的女大学生。开宗明义，这是个讲和性有关的故事，这个故事是林老板的性问题引起的。性，是不能急的，是不可以仓促干的，这让我们对他产生了第一印象，但也许正因为这次他没和女大学生仓促干，导致了第二天他仓促地和苹果干了一下。性不是爱，带有即兴的成分，随时随地阴差阳错都可以解决。
开头场景将全片的运镜基调带出来了，一个跟镜头，跟着大学生到房间，前景是脱衣服的女生，后景是坐在那等待的林老板，对话是通过摇镜头完成的。接下来的一段是对北京街景的跳接，镜头是从晃动的车上拍摄的，音乐和画面映衬着林老板没心没肺的表情，他即将迷失在北京。音乐和画面的配合形成了影片的一种风格，因为中间段落也有一大块，结尾也有一大块，它给我们这部电影的完整性，不仅是结构上的完整，还是情绪上的完整：灰色调的不知所措的迷惘。
中间那块音乐还起了情节过渡的作用，说的专业一点，是制作了苹果怀孕到上产床的时间。结尾那块更有意思，出完字幕，还有个和情节关联的镜头，林老板和苹果的丈夫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推抛了锚的奔驰车。《苹果》与《图雅的婚事》题材极其相象，描述人和人在非常特殊和尴尬的情况下的情感关系，前者发生在北京，后者发生在草原，《苹果》的情感就少了淳朴，而是龌龊之中的一种美，这个美的代表者是刘苹果，同样是两个男人的结尾，《苹果》上要比草原上的造作得多。这部电影“对时代有侮辱性描写”，据说德国的评审专家都看不下去，而《图雅的婚事》因“表现了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”获得了柏林金熊奖。




图雅的生活环境以及她坚韧、朴实与温存的性格美，让一个女人侍奉两个男人这样的家庭，成为世俗的一种存在。镜头舒缓地记录了男人们自动放弃自尊底线的这个过程。《苹果》中对话的剪辑都是跳动的，一个人物说话，不接反打镜头，除了摇，还出现跳接——接相同人物稍微变化了点景别，人物内心是慌乱的，也说明演员的表演不连贯，导演有强人所难的嫌疑。性是简单的，或许这种男女尴尬关系，放在北京比放在内蒙古草原还要简单得多，但男人由于面子问题和利益问题，都变得卑鄙了，似乎再难以探究他们的内心。图雅在电影结束的时候躲在蒙古包里哭着，儿子在外面为一个小孩说他有两个爸爸打着架，画外音还传来两个丈夫在婚礼上吵闹的声音，这也是电影刚开始的时候出现的场面。导演为图雅最后嫁给谁制造了个悬念，一个很长的摇镜头把森格摇进了画面。我们的心欣慰了一下。虽然如何处理两个男人的关系，对图雅来说仍任重而道远，但辛酸已久之后观众终于获得了微笑。苹果虽醉后被强奸，但也和图雅一样纯白得可爱，换来的却是实现交易后老公一句：“你他妈就是一只鸡”，永远无法涌出图雅那滴幸福的眼泪。